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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是初见(四)

发表时间:2015/1/21 13:48:04 已被阅读 4866 次 (评论 0 条,查看 / 发表) 作者:暖房书香
那件黄色的布棉袄,我穿了没几次。小美总是抢走套在自己身上。她小小的个子,每次跑动的时候,没有拉上拉链的袄子会在她身后飘起来…… 象金色的翅膀,在她身上展开……

      一次偶然的机会,有个丝织厂的供销员找上了我,让我做他们的平面模特,当时还没有这个词汇,只是说穿他们的衣服拍相片,要是采用,一张相片给100块钱。

      再过了阵,有个外商准备投资的西餐歌舞厅在招管理,早上9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月薪2000.

      在1991年,月薪2000也是个巨大的数字,怀着忐忑的心情去应聘,没想到被选上了。我还不犹豫的去单位办了辞职,回家跟小美分享我的喜悦。

      小美并没有预料中的开心,她觉得一天12小时的工作时间太长了,还没有休息天。可是我被2000的月薪打倒了,心里还琢磨着老板说的开业后的酒水提成……

      夜里我问小美,你有啥理想没有?将来…… 想干嘛……

      小美说:“我想开个杂货铺,自己做老板娘。家里要用什么,就自己店里拿拿好了……”

      好吧,自己店里拿拿东西什么的蠢话我就忽略了,重点是:小美想开个杂货铺。为了这个目标,我要努力攒钱……

      新地方上班的日子,比想象中要忙碌。我到岗的时候,员工其实就2个人,一个会计,一个我。餐厅在装修,所有的协调工作都要我做。我需要监工,所以我早上7点就要去给装修的人开门,消防,安全什么的事情,相关部门也需要我去走动。装修的进度和细节,也需要经常跟老板沟通…… 

      我觉得所学知识不够用,所以虽然装修期我傍晚6点可以收工,不过我去夜校报了文秘和营销的课程,每晚6点半上课,9点多下课。

      这样的生活节奏,导致了我每天清晨6点出门的时候,小美还在熟睡,晚上我10点多到家的时候,又没多久就要睡觉了。我过得很充实,却没有看到小美很寂寞……

      几个月后,装修结束。我很意外的收到了装修老板的谢礼,一个大红包,里面装着2万块钱。说真的,我这辈子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2万啊,那年代万元户都是当成富人的象征在人们嘴里聊着的。

      “这合适吗?”拿着钱我迟疑。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能顺利结到装修全款,而且消防什么的都是你去办的,你出了力,我只是个私人老板,我想怎么样谁能说我?所以没有不合适。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你们开业了我也要来的,拿着吧。”

      2万块钱回家拿给了小美,她美得眉开眼笑。后来很长时间,都跟朋友们显摆:“我们阿利又漂亮,又能干。”

      那之后,我叫小美不用出去干活了,闲了就去打打麻将。我依然忙碌,开业以后,我对钱看得更淡了,因为我的工资加上老板定的提成(办公室我和会计两个能抽酒水一成,鲜花一成)基本上每月的收入都可以有5000+……

      从此,小美身上穿的,都是我们这城市里最高档的时装店里的衣服(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名牌,我是穿名牌的,飘马的牛子裤,飘马的鞋,还有梦特娇什么的,小美就是时装)但凡她稀罕什么,我都会去找来。于是,我继续忙碌,她继续寂寞……

      随着钱财的增多,麻烦随之而来……

      年轻的我,在那样高档的场所里做主管,可想而知追求者N多,虽然我总是不耐烦,也表明不想处对象,可我能跟人说我有老婆吗?为了单位里的提成,我总不能赶客人吧?

      于是那些追求者也提高了策略,他们来捧场,叫我去开酒,有时推不过,也要喝几杯。这导致我很长一阵,都是小晕小晕满嘴酒气的骑车回家。这让小美很生气,也很无奈……

      那时候,我有一个脑残粉。一个私人饭馆的老板,整天追着我喊老婆,我被他逼得无奈,跟他说我不会是你老婆,我自己都有老婆的。我做了件蠢事,带小美跟他见面,后来他追到我们的住所,经常半夜敲我们家窗户,买礼物送来也是双份,我一份,小美一份。把小美气的没把东西丢我脸上……

      小美开始跟我吵架,我一再的保证不会有对象,不会离开她都没有用。我最后连BB机都上交了,啥也不带。还是要吵。频繁的争吵,我身心疲惫……

      开业后我有了一周一次的休息天,那天小美做饭,我在看书,小美跟我说了句什么,我看书太专心没听见,这使得小美怒火中烧,她丢下锅铲冲过来几把把我的书撕得粉碎,她说我现在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

      小美的行为也让我很愤怒,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有追求者又不是我的错,我上班为了赚钱已经很辛苦,但是她一点不理解还要无理取闹。小美上来撕打,锁骨上传来的灼痛使我愤怒,我还手了……

      然后,小美绝望的瞪着我:“你打我??”

      我恨恨回瞪她:“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赶跑了我所有的朋友,不论男的女的,你都觉得要跟我有一腿,男的你说我勾搭,女的说人家为了钱勾搭我,那我是什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鸡婆一样的东西吗?哪怕我亲弟弟来,你都要说我偷偷摸摸把家里的钱给他。我用的着偷偷摸摸吗?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吵架没有结果,事情过去后小美开始往外跑。也有朋友传言到我这里,说小美跟男的去别的歌舞厅玩,那个男的是个司机,曾经跟小美好过。

      这些传言,使我觉得我的头顶绿油油的……

      不光愤怒,其实更多的是害怕,我害怕小美会离开我,我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了小美,我怎么活下去……

      就算我怎么假装不知道,就算我如何的陪小心,那次打架,也许真的伤了小美的心。不管我再怎么后悔,小美没有也不肯停下报复我的行为……

      夏天的某个下午,那个司机上门了。一条黄色的便裤,一双蓝色的人字拖,一件短袖衬衫敞开着没有扣扣子,衬衫的口袋里,装着一叠钱,横叼着一根烟,造型让我恶心的想吐……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我老婆。”

      “你老婆?小美是我老婆!!”我眼里冒火。

      “你老婆?我我能让她怀孕,我能跟她结婚,你觉得你也能?”死男人挂着恶心的微笑讽刺我……

      MD,叔叔可忍,婶婶都不忍了……

      我跑上楼去,拿了挡门的斧头就冲下去劈他,死男人拿起手边的椅子抵挡,几下后椅子被我劈烂,小美跑来抱住了我不让我继续劈砍,我怕伤到小美没有挣扎,那男人来夺我的斧子,小美又抱着我,纠缠中我跌倒,劈烂的椅子碎片,刺进了我的肩膀,疼痛中我张嘴狠狠的咬住那男人的胳膊不肯松口……

      最后我放过了那个男人,因为小美在边上大喊:“你放开他,你这个样子,我不想跟你一起了。”

      是吗?我这个样子,厌倦了吗?不要了吗?还是最后觉得男人好吗?

      我的心,碎了一地。我的自尊,碎了一地……

      果然我是那个被放弃的吗?我恨我自己会当着那个奸夫流泪,泪眼中小美转过头去不肯看我……

      没有换下带血的T恤,随便拿了点东西我就走了,我跟小美说:“我走了,给你们腾地方。”

      去城边租了间屋子,去医院拔了肩膀上的刺,去小家具店买了几件家具,去小卖部买了几瓶酒,几包花生米,几包烟……

      给单位打了电话请假,当晚老板还叫我们会计来看了我一下,我说我不小心摔的,还需要去医院换药,所以需要几天假期。第二天会计BB机呼了我一下,说老板同意我休息几天。工资不扣,提成这些天的没有了。我也不在乎……

      我一个人待着,不想出门,只想喝酒,从醒来喝到睡着……

      第三天的下午,我在院子里喝得一身酒气,小美带着那个死男人却出现在我门口。

      “我来看看你……”小美期期艾艾。

      她扒开我肩头的衣服看伤口,我甩开她的手:“死不了。”

      小美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跟你的男人回去,不用管我。祝你早日做妈妈……”

      小美泪流满面,说不出话。

      “你怎么这样?”那男人一脸不忿。

      “滚!!!!不要在这里污染我的视线……”我仰头喝光碗里的酒走进屋子,却…… 没舍得关门……

      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在小美面前软弱了,却痛到不能呼吸,泪水不受控制的不停下坠……

      小美跟进了屋子拉我的手:“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那男人也跟了进来:“MD,我服了你们了。”伸出他的胳膊露出被咬烂的牙痕:“小美叫我来气气你的,可我就活该挨你一口?还要被小美拉来跟你道歉,我TD欠你们两个神经病啊?”

      男人走了,小美追着出去说抱歉,然后回来坐我身边。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想哭还是想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我跟小美和好了,肩旁上的伤没多久也好了。只是那根被拔出的刺,还是留在了我的心里。 版权归http://www.15880.com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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