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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有一天下雨,晚上,我一个人在家里看一个叫《花房》的电影。看得心里有种怪怪的难受和躁动,我关了机器打开窗户,外边的雨沙啦啦有滋有味地下着,把我弄得更加难受和躁动。很想脱光衣服跑到雨里让雨痛痛快快地浇一浇自己!可生活不是电影,在中国,电影里的人物拿到生活中都是疯子。
当我确定了这并不只是寂寞或压抑,也不只是性而是被许多说不清的需要给弄的以后,我给张朗打电话,想跟他随便谈谈人生艺术和做做爱什么的,但他手机关机。我又给妖姐打电话,妖姐正跟情人也就是她前夫在papa‘s吃饭呢(离了婚再搞婚外恋做情人真是亲上加亲,浪漫和实际得到了家了。妖姐那女人就是务实,心眼儿贼多)。
后来,我一个人去了“紫水幽蓝”。
酒吧里的客人稀稀拉拉的,它的“盛唐”已过。尽管红酒30度天天叫喊着要“梦回唐朝”!
我在紫水幽蓝的那幅叫《桃花万丈》的油画下坐下,要了瓶ASAHI喝着,听红酒30度漫不经心地弹唱着美国乡村音乐。每次来我都坐在这个位置,喝酒听红酒30度唱歌,在黯蓝色的灯光下观赏紫水幽蓝的《桃花万丈》。
画面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和另一个比她年长一些的女人,像是一对姐妹或者是一对母女,安详宁静地轻轻依偎在一起,目光里都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月光一样的东西。
那个年轻的女的除了手上和脖子上的饰物,全身一丝不挂,脸上是不动声色的姹紫嫣红。乳房不大不小,浅色的乳晕和粉红色的乳头在她奶白色的身体上像冬天雪地上的落日一样美得惊人四射!
我在心里一直暗暗服气紫水幽蓝,她还真不是个半吊子画家。
那个年龄稍大些的女的则裹了桃花样的睡衣,头上缠着乳白色的巾帕,让谁看了都想不想入非非地偎进那怀里做个美梦。
两个女人的脸庞和身体都没有明显的血统以及人种特征,地域痕迹模糊。这是紫水幽蓝的一向风格,她喜欢放眼世界,并幻想有一天坐着火箭上蓝天把整个世界尽收眼底,她说那样她就可以不用费劲巴力地到处旅行了。
我奚落过她的画有模仿和剽窃克雷姆特的嫌疑,她说要是时光倒流还说不上她和克雷姆特谁模仿谁呢!至于剽窃,她说让你剽窃个试试,你以为画画是你们写小说呢?
见她急了我自知理亏,赶紧即兴为她的《桃花万丈》写了一首叫《桃花万丈》的诗讨好她。想不到她连看都没看地说:“小米同志,你不觉得给本人的画配诗相当于把名著改成电影,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吗?”
我气得正要抢过来把那诗撕掉,她却得意地说怎么的怕你的诗配不上我的画了吧?然后却把它揣了起来,过后跟她画画的几个哥们儿显摆,说那首诗是她写的。整的我偷着乐了半个多月!
我的记忆虽然一向不怎么地,但那首诗我却一闭上眼睛就能像画面一样清晰地浮现在我面前。也许,这都是紫水幽蓝和她的那幅画的功劳:
(诗略)
我正盯着《桃花万丈》回味着我的那首诗,一个熟悉的味道出现在我身边。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红酒30 度过来陪我喝酒说话来了。她跟紫水幽蓝一样都喜欢用BURBERRY香水,男款的,很好在女人中辨别出她们。
“姐姐今天怎么想着来这了,是想我了还是想那个小怪物啦?”她坐到我身边,“她这破画你来一次看一次百看不厌哪?你喜欢就拿走好了。”
我笑,“摆在家里天天看着不就没意思了么。再说这是人家的东西,你随便说送人就给送人了?”因为是紫水幽蓝的哥们儿,我说起话来也就不许外了。
“我没资格送人你还没有资格拿走啊?谁不知道你都快成她身上一个稀罕巴碴的零件啦!嗨,吃醋啊。”红酒30度说着抽过我手里正抽着的烟吸了一口,“你没出现之前她天天让我陪着她一块吃饭,可是你一出现她连理都不爱理我了,上哪说理去呀?”
红酒30度也是紫水幽蓝在网上认识的,她这个人就是贼拉怪,从不在生活中交朋友。她说生活中的朋友都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她喜欢在网上“玩儿”出些真实的朋友出来。行就往前走不行就迅速闪人,不闹心也不受伤害。
倒是挺有些道理,不过那也有点相当于大海捞针,凭的全是运气和侥幸。
红酒30度的醋意也不隐讳我和紫水幽蓝,大家也都习惯了。女人嘛,对什么事不都是天生的醋坛子?她还在絮叨着,她的絮叨让我此刻突然非常的惦记着紫水幽蓝!不知那丫头天天在那边都干些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有没有撞到爱情这只兔子?
“想什么呢姐姐?看出来你有心思,不如这样吧你今天就别回去了,我陪你喝酒聊天好不好?我最近也是贼郁闷!”
我说我再坐会儿就走,你是在干事,我一个这么大岁数的女人不回家在这里泡着多没正事啊!她摆弄着手中的火柴说,你们写东西的人跟我们就是不一样,小说里写的乱七八糟的生活中却一本正的要命。
“你要是不难受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真是。”说着她不管我同不同意一扬纤长的胳膊,让服务生上一打ASAHI,“今晚我请客,你还想要点儿什么?”
我忙说不行不行,喝不了这么多。她诡秘地看着我说,你呀你真得向紫水那家伙学学,别老苦着自己让自己闲着。说完她跟我碰杯,把瓶子撞的咣的一下。
我打住了她的话题。我不愿意在私下说起紫水幽蓝,虽然,紫水幽蓝有许多我想知道却不知道的。
那天晚上我本来是要回家的,但后来外面的雨下大了,还越下越大,根本就打不到车了。
没办法我只好就又坐回去跟红酒30度喝酒聊天,结果是,喝着喝着我们俩都喝多了。
不多的客人早都走光了,我们俩不知道是谁摊歪在谁的怀里,把对方当成了心里想的一个什么人。直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摔酒瓶子声把我俩惊醒,挣开眼睛时,我俩还胳膊缠着胳膊地紧紧抱在一块。
谁也没想到:我们面前站着的竟是浑身湿漉漉的紫水幽蓝!
她好像已经进来挺长时间了,就坐在我俩对面看着我俩等我俩醒来。她也喝了酒,面前放着两瓶喝光了的长白山系列的什么干红,加上刚才摔碎的那瓶她已经喝掉了三瓶!
那天深夜,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从法国飞回来的紫水幽蓝跟红酒30度吵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发那么大的火,被酒精烧得红嘟嘟的小脸苍白得吓人。
我有点傻了。
她说:“小米电话里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没事上这来混什么?”
还没有完全醒酒的红酒30度一听不高兴地站起来,说:“紫水你说什么,你说她跟我在一块是混?”
紫水幽蓝说她:“没你事一边呆着去!”
醉乎乎的红酒30度一下急了:“你让我上哪边呆着去?就行她跟你在一块跟我在一块就是混啦?”
“我叫你上一边呆着去!”紫水幽蓝对她喊。
“我跟她在一块喝喝酒说说话就是混了?要是我们是混那你在国外那叫什么你说,你自己说?——你那叫鬼混!”
“啪!”紫水幽蓝给了红酒30度一个耳光。
红酒30度怔怔地看着紫水幽蓝,似乎有点清醒了,看着流泪的紫水幽蓝然后也流下了眼泪。
我有点无措地站在她俩中间,说:“紫水你在干什么?”
“小米你别管,她打得好!” 红酒30度突然说。
紫水幽蓝看着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红酒!我本来不是冲着你来的。”
红酒30度眼泪唰唰地掉了下来:“我看着昨晚她难受,我也贼难受,我们就在一块喝酒说话然后他妈的开始想你!你说你是谁你算我们的什么呀?”
紫水幽蓝看着她,又看看我,然后突然把我俩搂在一起。
她说,她是像大海捞针一样把我俩捞到的,我俩都是她的眼珠子,她不允许我们不好。
那天,我才知道她是个孤儿。
她从小到大都是个没人管没人疼没有钱花的苦孩子,所以,后来她拼命挣钱。拼命寻找爱情。她拼命地要钱,要爱情,可是她更是拚了命地想要亲人,要姐妹,要一个她从没有过的家!
知道这些,我和红酒30度都不想再让她走了。可是,她还是走了,我们没有留住她。而且这一次她没回法国,谁都不知道她去哪了。后来她不知在什么地方来过一个电话,说如果她在外面不出什么意外,2005年,她就回来,再也不走了!
红酒30度恨恨地说:“她就是个小怪物!”
然后她又说:“她呀,只允许她自己漫山放火不让别人黑天点灯。她就是想呆在外边,她这样的人不会有事的,什么事都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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